风月

【忘羡】《掸尘》上

【香炉1/18】

【原著婚后日常流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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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不曾降雪姑苏，几日前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琼花逐落，素白的琼瓣散满了仙府山林不过一日整个云深不知处以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日入刚至暮钟敲响，琅琅书声从兰室传来，屋外偶有晚巡弟子经过，一身素衣的他们几乎要融于这寒风萧瑟的白茫之中。

放眼望去整个云深不知处镜内一片详和，可这份详和未持续多久，突然被一阵刺耳的驴叫声所破坏。附近巡视弟子闻声赶来，待他们发现声音是从含光君的别院中传出后，朝院内看了眼细声讨论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众人早已见多不怪，更何况先生蓝启仁是再三言明莫要同静室的另一位前辈有过多的来往。

毕竟谁都不想收份雅正集回去抄着过年。

静室外一身衣衫凌乱灰头灰脸的魏无羡，叼着苹果硬拉着驴绳含糊道：“喂喂喂，驴大爷别叫了成不成别人正晚读呢？”

这驴似是在云深不知处待久了变的愈发灵性，魏无羡刚一说完，它便直接尥蹶子放声大叫，铁了心非得将人引来不可。

尖利的驴音炸的魏无羡双耳发麻，立马丢掉手中的绳子连忙将苹果塞到它口中道：“ 好歹也一起出生入死过，吃你个苹果怎么了？至于叫这么大声吗？”

果不其然，一将苹果塞回它嘴里便在也不叫了，转过身驴屁股朝着魏无羡甩着尾巴，安心的嚼着那半边苹果。

魏无羡拍拍衣物上的细尘转身往静室走，一边道：“算了，暂且先让你多吃些，养肥了才好吃。”

原本安心啃着苹果的小苹果，刹那间因这句话呆若木驴。

室内的炭火烧得正旺，推门走进一股热气迎面扑来，吹过冷风的身体渐渐起了丝暖意。魏无羡脱去沾满灰尘的黑氅，围坐在炭炉前搓着自己冻僵泛红的双手。

炉架上还温着酒，一旁的矮案还搁放着未怎么食用的吃食。地板上有几处还显着未干的水渍，侧厅博古架上的书籍大部分被搬放在书案上，架下的木盆盛着昏黑的污水，用来擦拭的白巾随手丢落在一旁，原本摆放在琴案上的香炉也被子拆分开来倒放在窗沿上，整个静室都留着很明显的清扫痕迹。

自上次家宴过后不到半月，两天便又一同离开了云深不知处到各地夜猎。途径巴蜀一带，风邪盘恰巧探出此地邪祟众多，且又因当地族人热情好客，民俗饮食尽是魏无羡所喜，一来二去两人便在当地暂住了一月有余。

回程途中一路上又走走停停，直到今日晌午抵达云深不知处，眼下年关将近蓝家诸多事务需要处理，两人刚入境内蓝忘机便让先生蓝启仁叫了过去，到现在还未归。

小辈们又要年底结考正忙着温习课业，整个云深不知处最闲的只有他魏无羡。外头天寒地冻无处可去，待在静室也左右无事，又记起今日正巧是腊月二十四“掸尘”日。索性将静室里里外外都清扫一遍，也好讨个除陈迎新、新年大吉的好兆头。

静室数月无人居住，平日门生也不会来此间打理，虽有蓝曦臣偶尔过来简单的清理一番，但也难免有许些地方积了细灰。

即是“掸尘”那便要将这尘，掸的干干净净才算得上是除陈迎新。取来清水净布提着扫把畚箕，将静室的陈设、平日不常打理到的死角都逐一清扫。

此处不同于他往日的居所，陈设多面积也大，偏生大部分都是蓝忘机的重要书籍，更有一部分是后来他四处带回来的摆件，打理起来也非是易事，花费几个时辰竟还是有部分地方未清理好。

午间也没吃什么东西，忙碌了一场便有些饥肠辘辘。偌大的静室中除了地板下的天子笑，就只有矮案上的冷食。思来想去便把主意打到了小苹果身上，谁曾想好吃好喝养了它这么久竟还是个“ 驴眼看人低”苹果没吃到不说，还白吹了半晌冷风。

酒壶里的酒刚温好，热腾腾的白气从壶口冒出，酒香也跟着飘散。魏无羡深吸一口气连忙用衣摆包住壶身将酒取下，一口热酒下肚，空荡荡的肚子咕噜作响。

挺起腰拍拍腹部戏言：“没想到你馋的比我还厉害，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次喝个够，解馋又管饱！”

一壶喝完显然是未尽意，就手拿起一旁的半坛冷酒直接下肚。烈酒暖身又挨着炭火，一坛酒喝完便生了几分倦意。迷迷糊糊间又想起杂事还未做完，若是过了今日那便……

他捧着脸狠搓了几下，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拾起布巾继续擦着博古架上的细灰。

从前在云梦的时候，每年的掸尘日莲花坞就会来一次大扫除。众师兄弟当日的首件要事便是清理好自己的居所，在去校场清修练功所用的器材。
彼时的莲花坞便会是一年当中最洁净的时候，众师兄弟间也会在这时相互调侃几句：“哎呀，你这狗窝终于有了回人气。”

“ 呵，那你也难得有了回人样。”

这一天也是小年夜，扫除结束莲花坞便会开团圆宴。晚间在校场摆上数来张大长桌，锅灶都摆在外面，有时也会请几位街边小吃做的好的老板提前来准备些吃食。众人围坐在一起，饮美酒享美食好不热闹。

但这前提必当是要过了虞夫人的检查，掸尘没做好的不单是要挨骂，吃饭的时候也只能坐桌角，饭后还会被罚去清洗碗筷。

像这种事情他自然没少挨罚，好在他嘴甜又讨喜就算是坐桌角临近的夫人长辈也会格外照顾他，洗碗也有仆人帮他揽下来。 唯独这骂是替不了的，不过被骂的多了到后来也没了什么感觉，几句话下来不痛不痒，反到有些替虞夫人心疼嗓子。

“死小子，真是事事都少不了你！连扫个地都要整些幺蛾子出来，非得让咱们家触上霉头才知悔改？”

“你看看这新年还没过家里就有人沾了病气，还不是因某些人办点事都办不好。”

十几岁的野小子哪知什么天高地厚，更不会在意长辈口中的这些节俗忌讳，只知年少本该不羁何畏世俗绊了手脚，而今想来不过是当初心无牵挂。

擦弄的手停了下来，魏无羡轻笑一声自叹道：“ 怎么老是想起这些陈年往事，还真是年岁太了就愈发计较从前。”

有些事不得不认，触手可及、寻声可见的往往都不会多般在意，但若有一日左右不得见上下无可寻，心有所念，任过往多想忘往后便记的多清。

吱呀一声，扇门被推开一抺静白进入室内，来人往里间看了眼，霎时将门轻声合上，将那缕缕冷意阻挡在外。

他的步子迈的很小也动作也轻，经过矮案时放下手中的食盒，又瞧了眼案上的未怎么动的吃食，摇了摇头向前方一动不动似在发讷的人走去。

恍惚中的魏无羡被人搂在怀中，一双极暖和的手将他发冷的手紧紧包在手心。他惊叹一声，迅速转身正好撞上一双目色柔和的眼睛。

冻僵的双手从蓝忘机衣襟伸进他的里衣，贴着他的心口嗅着好闻的檀香道：“ 蓝湛，你回来啦。”

“ 嗯，久等了。”

话毕，又解下自己的裘衣披在魏无羡身上，在将人紧紧的搂在怀中道：“怎脱了外衣？天冷因多穿些，小心受寒。”

魏无羡被裹的严严实实身心都觉得暖乎乎的，抬起头动手替他拂去发间的霜雪道：“穿着干活不方便也热，再说屋里也有炭火不冷的。”

蓝忘机听他说了一大堆道理，自己也不细说直言道：“可你手凉。”

说完又将他伸到外面的手，塞回裘衣包的严严实实。

魏无羡撇撇嘴假装不太乐意道：“但是，你也不用将我包的这么紧吧？都快出汗了。”

可他脸上掩藏不住的笑意已将他出卖，蓝忘机从这双清亮的眼眸中，看到了唇角轻扬眉眼尽是笑意的自已。情不自禁地抽手捧着他的脸细腻地亲吻着他，那柔软的唇瓣上还沾着天子笑的余香。

魏无羡探出舌灵巧的滑进对方的口中想细尝更多的香甜，加深这场绵长的亲吻，怎料肚子却不合时易的咕叫起来。

蓝忘机习惯性的在他下唇轻咬一下，放开唇瓣取出手帕为他擦去唇上残留的水光，柔声道：“先果腹。”

魏无羡轻笑几声舔舔嘴唇道：“好吧，香白菜咱们就暂且先缓缓。”

他拉着蓝忘机快步走向搁放食盒的矮案，边问：“蓝湛，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蓝忘机道：“待会便知。”

他双膝就势跪在蒲团上，伸向食盒的手停在半空眼眸一转道：“没有立马告诉我是什么，是不是又做了新菜式？”

蓝忘机收拾着案上的冷食，点头回答：“有。”

魏无羡隔着食盒闻了闻又动手提了提道：“没有辣味，有肉香份量也挺重，肯定有汤！”

蓝忘机继续点头。

随后他又猜想着说了几道菜名，蓝忘机都闷声不答。几轮下来都未答对，索性放弃直接拉着人问：“二哥哥～你到底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蓝忘机轻揉着他的发顶道：“同今日有关，你从前吃过。”

“ 今日有关？从前吃过？”

他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心里不停地思索着。

“ 难道是……”

蓦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坐直了身子，动手揭开的食盒盖子，三碟色泽艳亮冒着热气的圆滚滚的丸子突现在他面前。

金黄的红薯丸子、鲜白的珍珠丸子和五色汤圆共称三圆，示意团团圆圆。在云梦不论大大小小的团圆宴，都会有这三样吃食，他在莲花坞长大自然也吃过不少，但如今能在云深不知处见到这些实在是让他有些惊讶。

他一脸不敢相信的盯着蓝忘机问：“蓝湛，蓝家也过掸尘？也吃圆子吗？”

蓝忘机没直接回他只道：“先吃，不然凉了。”

魏无羡点点头就这样乖坐在一旁，看着蓝忘机帮他把东西都拿出来摆好再递来筷子道：“尝尝合不合胃口。”

他瞧着递来的筷子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指指吃食又戳戳蓝忘机在张开嘴巴，想要人喂。

蓝忘机无奈的摇摇头，轻声一笑神色间全是宠意，动手夹起只红薯丸子放入魏无羡口中。

他特意地慢慢的嚼咽，突然又猛地点头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吃”。

蓝忘机：“ 喜欢便好。”

随后又喂着圆子继续道：“除尘是蓝家弟子每日必做之事，所以不过掸尘日，吃食节气时偶有。”

魏无羡心中一阵疑惑追问：“那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又是我说的？”

蓝忘机微微一笑道：“姑苏有云梦来的门生，昔日无意间听到他们谈论过此事便记住了。”

他愣愣的盯着蓝忘机也不说话，心里细想着：蓝湛总是会将任何有关自己的事，默默地记在心里，又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送他一份惊喜。

心中顿时觉得甜蜜无比，可一刹那间又想到了他话中的“昔日”便有那么些不是滋味。

他扑过去一下去搂住蓝忘机卧在他怀里，道：“蓝湛，能在碰到你真好。”

活了两辈子能重新遇到这个人，相守在一起何其有幸。

蓝忘机吻着他的眉心柔声，道：“我也是。”

在曾经那段毫无希望的日子里，他曾用过很多方法去了解这个人，去过这个人的生活。

但，都是他说。
而如今，是亲讲。

第一次写原著向有点菜，各位要轻点打